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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书谜案

光绪年间,涞阳县发生了一起命案,城东寡妇洪月娥遭歹人强暴后悬梁自尽,死前留下一件揭露真凶的血书。洪玉娥自杀的地点在城外小山上的奶奶庙。洪月娥的尸体是那天最早进香的一个百姓发现的,那人慌忙报告了地保,地保跑过来一看,认出是洪月娥,便到县衙报案。

涞阳知县于揖舟,清正廉洁、仁慈爱民,神机妙算、断案如神,再蹊跷的案子到他手里也会阴霾扫净重见光明。于大人审案从不滥用刑具,从不“屈打成招”,每次都靠铁的证据驳得罪犯哑口无言,最终乖乖认罪服法。于知县接到报案后,立刻带领仵作和衙役赶到现场。

众人将洪月娥的尸身解下来,只见这月娥衣衫不整,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散乱于双肩,美丽的大眼睛兀自望着前方,像有莫大的冤情要向人诉说。于大人搜索她的衣服,从衣袖里找到一幅绢帕,展开一看,见上面写有一行歪歪扭扭的红色字体:恶人金玉玄凌辱我身,惟一死以示清白。

洪月娥一个中指已破,淌出的血珠早已凝固,由此初步断定,这是洪月娥咬破手指所写血书。于知县手里捧着血书端详半晌后问道:“金玉玄何许人也?”得保忙回答:“他与洪月娥均是城东人氏,同属小人管辖。”此时仵作验尸完毕,向于大人禀报结果:死者生前曾遭人强暴,确系自杀身亡,并无他杀痕迹。于知县立即下令捉拿金玉玄,并且连同洪月娥、金玉玄的邻居也带来几个问话。

衙役们迅速行动,不多一会儿便将金玉玄和几个邻居带到县衙。经过对邻居们一番询问,于知县初步了解了洪月娥的情况:洪月娥是个年轻寡妇,她父亲是个教书先生,自小耳濡目染,也粗通文墨。三年前,洪月娥嫁到城东,丈夫名叫孙甜儿,自幼父母双亡,自打洪月娥嫁过来后,夫妻感情一直很好。

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。去年春天,孙甜儿去深山刨药材,不幸坠崖身亡,洪月娥只得一个人孤凄凄地生活。金玉玄与孙甜儿是邻居,他和孙甜儿一样,也是个孤儿,靠舅父资助读书认字,去年刚刚考中秀才,如今正在家中用功读书,准备参加考试。洪月娥贤淑达理,为人正派,金秀才也是举止高雅,人品极佳。

于知县问道:“二人有无私情?”邻居道:“二人品行端正,恐怕不会做出让人耻笑的勾当。”又有一位邻居补充道:“两人一个是年轻貌美的新寡,一个是尚未成家立业的孤身,有好心人倒是想搓和二人结为连理!”听了众人一席话,于大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接着便提审金玉玄。

金玉玄被押上大堂,这金秀才眉清目秀、体态瘦弱,是个典型的文弱书生模样。于知县一上来便问金玉玄为何拘捕他?金玉玄说不知道,于知县便将绢帕扔给金玉玄,金玉玄先是露出凄苦之色,看了绢帕,又大呼冤枉。于知县道:“血书确系洪月娥亲手所写,你们本无仇恨,她为何要诬陷于你?定是你垂涎洪月娥的美色,寻机强暴于她,大凡大奸巨滑之人,往往都是道貌岸然、藏而不露。”于大人一拍惊堂木,“来呀,大刑伺候。”

众衙役摁倒金玉玄,望着于大人,却不急着动手。于知县道:“现在招供,可免受皮肉之苦。”金秀才从容道:“学生从不做作奸犯科之事,大人让我招什么?”于知县想了想,朝衙役摆摆手道:“我问你,你与洪月娥为邻,是否发现有人曾对洪月娥有不轨之心?”金秀才寻思一会儿道:“老爷这一问,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来。”于大人道:“快快讲来。”金秀才于是缓缓道出一件事情:

去年的一天午夜,金秀才读了半夜的书,只觉得周身疲乏,眼睛酸痛,便走到院中散步。忽见一个黑影偷偷窜入洪月娥家院中,金秀才吓了一跳,忙躲到旮旯定睛观瞧,但见这黑影蹿到月娥窗前,鬼鬼祟祟隔窗朝房间偷望,金秀才断定是歹人企图对月娥不轨,他原本想大喝一声将那人吓跑,但转念想,不如让这歹人吃些苦头,便寻了条棍棒摸过去,一棒打在那人肩上,那人“哎呀”一声惊慌回头,金玉玄看清竟是本村王三幺。

于大人道:“这王三幺是何人?”金秀才忙回答:“他本是同村恶霸乡绅。”于知县见金秀才不像在说话,于是宣布退堂。退堂之后,众乡邻便你一言我一语说王三幺如何阴险歹毒,如何横行乡里,如何欺男霸女。于知县认为,金秀才不可能强暴杀害洪月娥,因为已经有人要将他二人撮合,他又怎么会去做这种事情呢?于知县将洪月娥留下的血书看了又看,终于看出了端倪,他立刻命人去拿王三幺,之后于大人又亲自赶去奶奶庙。

王三幺被带来后,于大人看清了此人的面目。此人四十开外,面白无须,却有一脸横肉,他双目游荡,显示出内心的惶恐和不安。于知县厉声喝道:“大胆王三幺,你为何强暴洪月娥致使她羞愤自尽?”王三幺说道:“小人奉公守法,不曾做下任何犯法之事。”于知县将血书高高举起:“有血书为证,这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呢!”王三幺抬头一看,当即笑道:“这上面明明写的金玉玄,根本不是王三幺!”

于知县哈哈一阵大笑,朝左右道:“大家难道看不出这‘金玉玄’三字是由王三幺改动而成的吗?”于知县指着“金玉玄”三个字道,“‘王’字上面加人字,再加两点便成了金;三字加一竖一点自然变成了‘玉’;至于‘幺”字,只需在上面加一点一横,不就成了玄字?”众人听罢,一时哗然。

于知县于是怒喝道:“王三幺你强暴洪月娥,逼得她羞愤自尽,还嫁祸给金玉玄,你还不认罪?”王三幺并不服气,他抬起头说:“大人,王三幺三字被改为金玉玄,这也不能证明小人有罪啊?若是有人故意嫁祸小人,这样的情况也是存在的啊?”于知县见王三幺不服,于是将他带到了事发地奶奶庙。

于知县将王三幺带到奶奶庙的香案前,香案上的尘土上隐约出现了一些字。于知县让王三幺仔细察看这几个字。王三幺眯起眼睛仔细观看,发现香案灰尘上隐约有“王三幺”三个字。于知县说道:“王三幺,洪月娥的血书就是铺在这香案上写的,这几个字就是印迹!你强暴洪月娥之后,她羞愤自杀,你又回来改写了血书。但你万万没有想到,香岸上的痕迹,你没有擦掉!”王三幺见状,终于瘫软下来,只得从实招来。

作恶之人正是王三幺,王三幺见洪月娥貌美,早就怀有不轨之心,自吃了金秀才一记棍棒后,仍贼心不死。一天晚上,正好金玉玄外出未归,他便又歹念顿生,偷偷来到洪月娥家,将事先准备好的“迷魂香”吹入房内,趁月娥昏迷之机拔开门栓人室行奸。

月娥醒来后见王三幺趴在自己身上,便知此身已辱,她羞愤欲绝,连夜奔赴奶奶庙去寻短见。她跪在神像前泪水涟涟地诉说遭遇,祈求神灵惩治恶人,又咬破手指在绢帕上写下“恶人王三幺凌辱我身,惟一死以示清白”的血书。

王三幺生怕洪月娥去报官,一直尾随于她。他见洪月娥写了血书,不禁内心慌张。洪月娥吊死后,王三幺从她身上搜出血书,借月光一看,便吓慌了神,他本想将血书拿走销毁,却又念头忽转,眼睛死死盯住“王三幺”三个字,生出一条毒计。他对金秀才那一记棍棒一直咬切齿,于是便借刀杀人蘸着洪月娥手指上尚未凝干的血迹将“王三幺”改成了“金玉玄”。

此时,于知县陡然长笑,他对王三幺说:“你自以为聪明,怎么也有上当的时候?”于知县告诉王三幺,奶奶庙里人来人往,每天去摆放祭品的人很多,即使当初案桌上真有字迹,也不可能会被留下来。案桌上的“王三幺”三个字,正是于知县所写,目的就是要诈一下王三幺,看他会不会亲口承认实情。果然,罪魁祸首王三幺终于禁不住诈,承认了罪行。几天之后,王三幺被押到菜市口斩首示众,以儆效尤。

王三幺真是罪有应得,死有余辜。王三幺强暴寡妇洪月娥,致其羞辱自杀,又嫁祸给秀才金玉玄,其心可谓歹毒、其行可谓狠绝。好在于知县洞悉端倪,又使出妙计引蛇出洞,最终擒住了罪魁元凶,还秀才青白,为洪月娥伸张了正义。

汇秀藏书阁  2024-05-08  阅读量:18